轮下人生

终于又盼来一个礼拜天，草草写完作业，便去理发。天阴沉沉的，刮着刺骨的寒风，冷得叫人直打哆嗦。进了理发店才暖和起来。

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，一进门便热情招待起来。洗了洗头，便开始理发，还不忘嘘寒问暖，拉些家常，让人心中顿生暖意，天空也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许多。

不一会儿，门“咣当”一声开了，也不知是推开的还是踢开的，喧闹着跑进来三个小男孩，每人手中提了一支时下流行的滑板，老板娘见了，忙打招呼：“来了，理发阿！”几个男孩头也不抬，一声不吭，俨然一副“不理发来你这儿干啥”的样子，只顾摆弄好滑板便在地上玩了起来。本来不大的屋子此时显得更加狭小了。

玩了一阵子，看样子是玩累了，就都坐下来。这时，门“吱呀”一声被轻轻推开了，一个小脑袋从外面探进来：“阿姨，理发吗？”是个让人一看就不禁想起鲁迅笔下少年闰土的小男孩。老板娘见了忙迎上去：“来，快进来，外头怪冷的。”说着拉开门，这才发现门外还有个大人，看样子是孩子的父亲，穿得土里土气，黑黝黝的脸透了一股乡下人特有的憨厚。他将胶鞋在门外的台阶上使劲蹭了半天，才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。

男孩也跟在父亲的后面慢慢走了进来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地上的几个滑板不放。他的父亲也一颠一颠地走到滑板前蹲下来，问那几个男孩：“你们这滑板挺贵的吧，多少钱买的呀？”边说还边用他那双粗糙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着滑板，仿佛是在抚摸一件让人爱不释手的艺术品一般。

一个男孩站了起来：“那个是我的，一百三呢！”另两个也不甘示弱，“我的也一百二十多呢，还是打了折的！”“我的最贵了，将近二百呢！”

孩子的父亲显然是没想到会如此之贵，张大了嘴，瞪圆了眼，险些朝后坐在地上“这，这都有啥呀，不就俩轮一板儿嘛！怎这么贵！”

那些孩子有些不屑又有些嘲笑地白了男人一眼“呵，给你轮子板儿，你能做出来？！”

老板娘听了，咯咯地笑了起来：“嗨！现在这人们家都有钱了，舍得给孩子花！你看他们一个个，吃得白白胖胖，从头到脚一身名牌！怎么大哥，你也想给孩子买一滑板玩？”

“是啊，孩子这次考试考得不错，考了全年部十二名。我想给孩子买个东西鼓励鼓励，再说，孩子看见别的孩子玩这滑板，也挺喜欢的。”

“是嘛！那是好学生那！成绩好有啥不好意思的！”老板娘看着满脸通红的男孩说道。说完，又转头朝先来的一个男孩问：“那你呢？小胖子！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二百来名吧！不过，全校1000多人呢！老师还给我少加了10分”

老板娘听了，只好又转过身，给我继续理发。

又一会儿，终于理完发了我站起身付了钱，准备回家。这时老板娘手中的吹风机却突然停了下来。老板娘又去开灯，见灯不着，只好笑着致歉：“真不好意思，你们看让你们等了这么半天……”话音未落，几个小男孩“噌”地站了起来，拿起滑板，丢下句“真他妈倒霉！”便走了。

男人却走向孩子，仿佛作了多么大的决定似的“要不……爸……爸明天给你也买一个吧！”孩子先是一脸惊喜地抬起头看着男人，随后却又低了下去，不停地搓着早已洗得发白的衣角：“还是……还是不了吧，我……我……不爱……玩。”